被日軍用毒氣毒死的兒童
魯西北細菌戰戰犯川島清等12名日本細菌戰戰犯在原蘇聯伯力城受審。
日軍在山東曾進行過多次細菌實戰。由于日本投降時銷毀罪證,濟南防疫給水部等機構人員自知罪惡深重,為逃避罪責,搶先回國,因而沒有留下完整的記錄。但從現有的部分材料,也可見到所造成的災難是巨大的。
日軍在每次進行細菌戰之前,都有周密的準備。1943年9月對魯西地區的霍亂作戰即從年初就開始準備。他們一面在日軍內部進行防疫訓練,充實細菌戰人員和材料的配備,對駐山東第59師團進行全面的霍亂預防接種,不準遺漏一人。另一方面他們在泰安等地進行戰前的試驗和預演。同年2月,泰安縣發生天花,日軍第59師團防疫給水班派人給兩名患天花的婦女以治病為名注射了病菌,結果均被害死。為了檢驗細菌.日軍又于同年7月到泰安縣小學強制從30名小學生和20名平民耳朵上,每人抽取大約2克血。8月,又在泰安縣萬德村強制進行檢查人便試驗。日本兵侵入各家各戶,強行將便管插入肛門,進行直接采便,共采集了男女約300人的糞便。此次行動,實際上是第59師團師團長細川忠康下令進行的霍亂作戰的一次演習。同時,他還派師團情報班偵察魯西八路軍的情況。
在一切準備工作完成之后,日軍便于9月在魯西地區正式開始代號為“方面軍十二軍(昭和)十八秋獸西作戰”的霍亂作戰。策劃這次作戰的不僅有第59師團的師團長、旅團長等高級軍官,師團軍醫部、濟南防疫給水部的主要人員,還有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岡村寧次大將、第731部隊部隊長石并四郎中將、華北防疫給水部部長西村軍醫少將等人參與領導或策劃。細川忠康坐陣于泰安的師團司令部,直接指揮這次作戰。參加細菌作戰的部隊,除必要的步兵、工兵和配屬的坦克、航空部隊外,還有華北防疫給水部濟南派遣支部、第59師團防疫給水班和該師團野戰醫院、第12軍防疫給水部、保定陸軍醫院等方面的人員,總計3000余人。
9月中旬,日軍在魯西的陽谷、莘縣、堂邑、范縣、朝城、觀城,濮先、縣、東昌(聊城)、臨清、夏津、館陶等地大量撤布霍亂菌,霍亂病迅猛蔓延。日軍獨立步兵第以大隊軍醫柿添忍中尉報告說:“所有的村子都有霍亂病人和死者,找不到可以宿營的地方。”發病者劇烈地嘔吐、噴瀉出米湯樣的糞便,嚴重脫水,很短時間就變得骨瘦如柴,其狀慘不忍睹,魯西大地災難陡降,群眾幾十人、上百人一批批死去。到后來尸體無人掩埋,任其腐爛。林茂美回憶道:“散布細菌以后,僅我們所在地區我所知道的就有25291名和平居民死亡。總的傷亡數字我不知道。因為當時是異常秘密的。”
曰軍為了進一步擴大霍亂傳染范圍,還通過“討伐”作戰,以每天16~20公里的速度,誘迫尚能行動的霍亂病人向非“討伐”區逃難,或直接強制趕他們到外地,混入未感染區居民之中。日軍還喪心病狂地利用魯西連降大雨、衛河水暴漲的時機,在臨清縣小焦家附近、館陶縣尖冢鎮和南館陶附近掘開衛河大堤,讓霍亂菌隨著洪水橫流更快更廣地傳播開去。據參與此次霍亂作戰的矢崎賢三等人的供述:從1943年8月下旬至10月下旬,通過日軍撤布、迫使發病人群移動、大水潛流等幾種途徑,霍亂病蔓延到臨清、丘縣、館陶、冠縣、堂邑、莘縣、朝城、觀城、濮縣、范縣、壽張、陽谷、聊城、茌平、博平、清平、夏津、高唐等近20個縣,有20萬以上的群眾被霍亂病菌殺害。實際上,矢崎的這個數字估計肯定是保守的。
戰前,日偽軍盡管作了充分的防護準備,但自身還是出現了被細菌感染者。日軍高層對這次細菌戰不僅對中國人保密,而且也欺騙日軍下層官兵,不讓他們知道撤布病菌的真相。承擔霍亂菌撤布任務的主要部隊FT軍獨立步兵第44大隊官兵,霍亂患者達200多名。偽軍也有許多人感染。有名日軍士兵回憶說,僅在一個村子駐地,就看見有5名患霍亂病的偽軍死去。這次霍亂作戰,原計劃還要持續一段時間,由于日軍內部染上霍亂才不得不暫時停止。
日軍這次霍亂作戰的首要目的是屠殺中國人民,妄圖以此摧毀冀魯豫抗日民主根據地。但同時還有兩個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是進行軍隊行動的抵制試驗,即試驗日軍在霍亂傳播地區進行作戰時的防疫力與耐久力,鍛煉日軍士兵在霍亂流行地區進行作戰的能力;二是試驗其所研制的細菌武器大范圍使用的實戰效力,總結積累經驗,為向蘇聯進攻作細菌戰準備。
日軍還曾在濟南西南的王官莊一帶撤布霍亂菌,他們卑鄙地把沾上病菌的饅頭、熟肉等悄悄丟撒在村里,讓狗吃了帶菌食物再迅速向居民傳染。濟南憲兵隊情報處車站分遣隊隊長田中準尉等還在濟南火車站強行給旅客注射傷寒菌,不打針不許上車,使傷寒病傳播范圍更廣。
日軍在進行細菌戰的同時,還大規模進行毒氣戰。所使用的武器,主要是用火炮、擲彈筒發射或人力投擲的毒氣筒、毒氣彈。日軍在山東使用的毒氣主要有以下幾種:“赤筒”是催嚏性毒氣,使人打噴嚏、流淚,短時間內即可喪命;“綠筒”是催淚性毒氣,刺激性很強,使人流淚、咳嗽、頭痛以至痙攣、胸痛、呼吸困難而死亡;“黃筒”,是糜爛性毒氣,皮膚沾上后,兩三小時內發生劇痛,出現水泡,通過呼吸道最后使內臟功能障礙而死亡;“茶色筒”,是窒息性毒氣,可迅速在空氣中擴散,使人窒息死亡。日軍在山東戰場上,使用赤筒較多。據有關材料揭露,日軍在濟南曾建有制造毒劑的工廠和化學武器的裝配廠。日軍在山東各地多次使用毒氣。在1938年春的臺兒莊會戰中,日軍磯谷廉介第10師團在受到中國軍隊的頑強抗擊后,曾多次使用不同型號的毒氣彈給中國軍隊造成很大傷亡。4月7日,中國軍隊在臺兒莊大捷后繳獲了大量的赤筒,有使用過的,也有沒來得及拆箱的。當時,被作為日軍違反國際公法的罪證,曾向全世界各國人民予以揭露。日軍坂垣征四郎第5師團在臨沂進攻張自忠第59軍和龐炳勛第40軍時也施放了毒氣。
1940年5月上旬,日軍獨立混成第10旅團第45大隊在肥城縣安駕莊北面的紅山一帶遇到八路軍依托山上石墻陣地的頑強抗擊。該日軍大隊多次瘋狂進攻都被八路軍打退,于是惱羞成怒,發射了一種特殊型號的A彈。這種毒氣彈可放出窒息性與催嚏性相混合的毒瓦斯氣體,同時,彈體本身的爆炸還具有與榴彈同等的殺傷力。這次A彈的使用者在戰后痛悔:當時明知“它是踐踏人道主義、違反國際公法的極其殘無人性的殺人武器,使用它是要遭到全世界人民咒罵的。可是,為了日本軍國主義的利益而完全喪盡天良……”。并回憶說:A彈施放以后,只一會兒時間,就殺害了 300多名八路軍戰士,他們的尸體皮膚變成黑紫色,臉上出現了可怕的紫斑。這種慘狀,連日軍新兵山本原來黝黑的臉,也一下子嚇得失去了血色,軍官命令他拖走八路軍戰士的尸體,他嚇得一動也不動。日軍從這次紅山毒氣作戰中發現“對于小部隊的討伐來說,毒氣彈是攻擊以圍墻或民房為防護物的敵人的最好、最有效的方法”。于是,紅山毒氣戰的經驗“被推廣到整個中國戰場上去”。距紅山戰斗半個月后,這股日軍又在嶧縣朱溝村戰斗中,再次使用A彈,又殺害了350名中國軍民。
日軍使用毒氣作戰是相當普遍的。據在紅山戰斗中積極建議大隊長施放A彈的阿賀惠回憶;當時他所屬的獨立混成第10旅團各部隊炮兵施放A彈,步兵使甩赤筒,每個班都毫無例外地配備攜帶這類武器。毒氣武器與防毒面具配套,凡是有日軍的地方無論地方大小,也無論人員多少,都可以找得到。并說,這種情況不止是他所在的那個旅團如此,其他各旅團也都一樣。
日軍不但在戰場上對直接交戰的中國軍隊施放毒氣,還毫無人性地用農民作活人實驗。1940年8月中旬的一個周末,日軍第59師團獨立步兵第45大隊的富山小隊50余人竄到泰安以西11公里的巖流店村,驅趕出8名40歲左右的農民。日本兵戴著防毒面具,手持刺刀包圍監視著這8名農民;另一伙日本兵在這8名農民坐著位置的上風頭僅5米左右處點燃了兩個93式中型赤筒。滾滾毒煙很快籠罩了這幾個無辜的村民,他們劇烈地打噴嚏,眼淚和鼻涕一起流。痛苦得想掙扎站起來的人,立刻遭到毒打。幾分鐘后,他們額頭上的皮膚脫落,鮮血流出。4分30秒時,他們已經連用手擋住自己臉的力氣也沒有了,接二連三地倒下去。5分鐘后,赤筒的毒煙冒完,這8名農民全部倒斃。富山小隊長在8具尸體旁洋洋得意地對新兵們訓話:“喂,注意! 93式赤氣筒,燃燒時間為5分鐘。這是可以向全世界夸耀的日軍毒氣的威力。不管八路軍使用何種游擊戰術,我們有了這個毒氣.就可以把他們殺死。”然而,歷史已向這個狂妄、野蠻的日軍小隊長以及日本侵略者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毒氣并沒有能挽救日軍失敗的結局,最終取得勝利的是中國人民。
(作者:趙延慶,來源:軍事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