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誠報國 浩氣長存——紀念民族英雄范筑先將軍殉國46周年
編者按：作者系原中顧委委員，1938年被黨組織派往范筑先部工作，曾任中共魯西特委書記。該文系作者1984年所作，現特予刊載，以紀念抗日民主英雄范筑先將軍。
1938年11月15日，原山東省第六區（魯西北聊城）行政督察專員、第六區游擊司令范筑先將軍在抗擊日寇進犯聊城時壯烈殉國，終年58歲。消息傳出后，重慶、洛陽等地隆重集會，追悼這位愛國老人。朱德彭德懷撰書挽聯：“戰事方酣，忍看多士喪亡，顯其忠勇；吾儕尚存，勢必長期抵抗，還我河山?！眳怯裾隆⒍匚渫疽菜土送炻摚骸叭岩娋瘢审w遒，竹身直，梅花亦自清高，格高氣蒼，直到歲晚節；一門盡忠義，夫殉職，妻為民，子女都勇武，頑廉懦立，共紓國難紹遺風?！毖影病督夥拧分芸l表了《哀悼民族老英雄--范筑先》的時評，表達了黨和人民對范筑先將軍的極大尊敬和深切悼念。
1939年11月15日，我中共中央南方局和進步文化團體，舉辦了“民族英雄范筑先殉國一周年紀念大會”，董必武、葉劍英等同志出席了大會，《新華日報》還表達了消息和紀念?？?/p>
1947年1月1日，聊城解放，我軍入城部隊全體官兵向范筑先將軍墓立正、敬禮。1953年清明節，聊城黨政軍民舉行隆重移靈儀式，將范筑先將軍遺骸移至邯鄲晉冀魯豫烈士陵園，群眾自動抬棺揮淚送別。
范筑先將軍殉國46年了，在他堅持抗戰的歲月，我正在魯西北做發展黨的抗日武裝的工作，曾多次當面向范筑先將軍陳述我黨的抗日主張，數次參加在他指揮下與日軍的激戰。他那高大瘦削的身影，端莊、慈祥的面容，我至今難以忘懷；他的正直無私、忠誠報國、堅決擁護共產黨的主張、與共產黨合作抗日的可貴精神，永遠值得紀念。
“裂毗北視 絕不南渡”
“九·一八事變后”，國民黨當局一意奉行“攘外必先安內”的不抵抗主義，日本侵略者得寸進尺。盧溝橋的炮聲，開始了中華民族的全面抗戰。但是國民黨幾十萬大軍，節節敗退，不到一個月，平津相繼淪陷，日軍長驅南侵。
1937年10月初，日軍攻占德州，侵入山東。當時任山東省第六行政督察專員的范筑先，按照國民黨山東省政府主席韓復榘南撤的命令，衰第六區軍政人員退到黃河北岸的齊河渡口觀望。在共產黨員的建議下，他在齊河官莊召集了部屬會議，決心班師回聊。他說：“大敵當前，我們守土有責，不抵抗就撤走，何顏以對全國父老。我決心留在黃河以北守土抗戰，愿隨我回去的留下，不愿回去的就渡河南退，決不勉強?！彪S即親自給韓復榘打了電話，表達了回聊城的決心。
范筑先將軍回到聊城后，為了激勵部下，慷慨激昂的表明：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大家要效法歷史上的民族英雄，力挽危瀾，救民水火。要誓死守土，抗戰到底！不論何黨何派，抗戰者一律歡迎；不抗戰者，即我親兄弟亦不所容。
10底，日軍進逼黃河北岸。韓復榘匆匆南逃，第二次命令 范筑先撤退。范筑先在我們黨的支持下，拒絕了南撤的命令。當時他正在博平西關，思緒萬千，不能成眠，決定通電全國，表明心跡?；亓某呛?，他主持會議，通過了全國的通電，莊嚴宣告：……筑先黍督是區，守土有責，裂毗北視，決不南渡，誓率我游擊健兒和武裝民眾，與日寇相周旋。成敗利鈍，在所不計，鞠躬盡瘁，亦所不辭。所望餉項械彈，時予接濟。俾能抗戰到底，全其愚忠。引頸南望，不勝翹企?！?2月初，全國各大紛紛登載通電，給全國軍民以極大的鼓舞。
通電發出以后，范筑先面對國民黨地方政權土崩瓦解，土匪蜂起，民團紛紛筑寨據守，散兵游勇到處騷擾的混亂局面。堅決依靠共產黨和愛國青年，很快初創了魯西北抗戰局面。后來，保安司令部改為抗日游擊司令部，同時建立政訓處，以共產黨員張維翰為處長。魯西北黨的負責人張霖之、王幼平和我等。都到政訓處任職，實際上政訓處成了我黨的公開辦事機關。他還讓政訓處在每個縣都派駐了辦事處，我黨不少干部擔任了政訓員。為恢復和建立抗日政權，范筑先親赴各縣視察，先后建立了20多個抗日縣政府（有的屬于一、四兩個專區），有10名共產黨員先后被委任為冠縣、莘縣、壽張、范縣、館陶、邱縣等縣的抗日縣長。在范的支持下，經我黨積極工作，還先后成立了若干抗戰群眾團體。如聊城婦女救國會、聊城戰地服務團、聊城青年救國會、聊城兒童救國團、抗戰移動劇團、冀魯青年記者團等，先后出版了《山東人》、《抗戰日報》、《先鋒》月刊、《戰地新聞》、《戰地文化》、《戰線》等抗戰報刊。為培訓干部辦了博平軍事干部訓練班，壽張政治干部訓練班；成立了政治干部學校；范親自兼任校長，共產黨員張郁光任副校長，齊燕銘為教務長；成立了軍事教育團，袁仲賢任教育長，胡超侖任訓育長；還創辦了隨營學校等。一時抗戰事業蓬勃發展，有了“山東紅了半個天”的說法。
魯西北當時有土匪、民團二十幾股，少則幾百人，多則一兩千人，大股的更有四五千人。還有一些國民黨潰軍，打著抗日旗號擴充勢力。范筑先部下僅有一個保安營，我黨領導的抗日游擊隊剛剛組建。有人勸范率兵團剿土匪和潰兵，范說：“我們是全民族抗戰，有血氣的中國人都不愿當亡國奴，我們要用抗日的道理來說服他們，使他們成為抗日的力量?！彼晦o辛苦，甘冒風險，親自去各個部隊做說服工作。如他收編國民黨潰兵齊子修部時，齊擺開陣勢，架起機槍，殺氣騰騰，如臨大敵。而范只身騎著自行車前往，正氣凜然，與齊子修見面就說：“你們這點人馬跑來跑去，還不叫魯西北的民眾把你們吃掉嗎？我們國家和民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正是為國效勞的時候，不要亂跑了，隨我抗戰去吧！”幾句話說得齊子修無言以對，遂同意范收編為抗日游擊第3營。
范還曾收編收韓春河為司令的冠縣土匪武裝。當時我正在這支隊伍做黨的工作，根據當時的形勢，黨組織決定支持范收編該部，逐步把該部改造成抗日武裝。我們做了許多工作，特別是在下層士兵中發展黨員，建立組織，發動群眾破壞韓春河擴大勢力的企圖，為收編創造了條件。當該部圍攻李辛村數戰不下之際，一天上午，范筑先僅帶衛士20余人，突然來到韓的司令部。韓的傳令隊六七十人，皆手持匣搶，大張機頭，氣氛緊張，其它各隊也待命行動。范筑先將軍一見韓就說：“我是來求你們的！你們要學民族英雄，抗御外侮。要歸我收編為抗日部隊，走抗日救國的道路，當土匪是沒有出路的！“韓春河無理地提出要李辛樹投降才收編。范當即正告：“你們現在是土匪民眾才抗擊你們。成了抗日部隊，嚴守軍紀，任何村寨都會歡迎你們。”韓部下的反動軍官，曾鼓噪要把范的警衛的槍下掉，把范抓起來。我們黨組織立即發動進步勢力堅決反對，明確表示“不能再當土匪！”大勢所趨，韓春河只好同意收編。范向該部宣傳了抗日道理，強調歸編后要嚴守紀律，積極作戰。他的浩然正氣，使官兵肅然起敬。于是，這支“綠林”武裝便被收編為抗日游擊第6支隊。
范筑先為建立抗日武裝，支持我黨發展直接領導的部隊，將該部隊編為第十支隊，任命共產黨員張為翰兼任司令，王幼平任政治部主任。十支隊完全按照八路軍的辦法，建立指導員、教導員，建立黨的組織，加強黨的政治工作。范一直把這一部隊作為他的一支主力，對攻擊誣蔑十支隊的讕言，多次進行了批評和訓斥。
就這樣，魯西北的抗日武裝很快發展到35個支隊，三路民軍，約6萬多人。范讓政訓處給每個支隊都派了政治工作人員，普遍建立了政治工作制度，后來又制訂了各支隊輪流整訓的計劃。他嚴格約束那些接受改編的土匪、民團頭面人物。對遵守軍紀、作戰有功的給予提升和重用；對畏敵不前、違犯紀律的毫不姑息，嚴厲處罰；對心懷二志，不積極抗戰的，則采取不同形式予以撤換，使各部隊較快地走上了抗戰軌道。
范筑先將軍重視我們黨員和愛國青年所進行的政治工作。在他的支持下，1938年5月我黨以政訓處的名義，召開了有300多人參加的“政治工作擴大會議”，我黨負責人張霖之等同志做了報告，黨中央北方局代表、山東省委、八路軍129師等都發了賀電。會議總結了魯西北抗戰政治工作的經驗，分析了形勢和任務，并通過決定，建議將“山東第六區游擊司令部”改為“魯西北抗日游擊總司令部”；把政訓處改為政治部，并將政治部升格與司令部平級。范筑先看到會上生氣勃勃的場面，很受鼓舞，在講話中高度贊揚了青年政工人員的愛國熱情和在抗戰中的重要作用，憤慨地駁斥了頑固派的無恥讕言。他十分明朗地說：“你們提的意見很好，就按你們的意見辦，我支持你們！”我曾是魯西特委負責人之一，自始至終參加了這次會議，看到范筑先將軍為國為民，一片赤誠，對抗戰事業滿腔熱忱。他那不畏邪惡，支持正義、支持進步的凜然正氣，使我深受感動。這次會議的成功召開，對魯西北抗日根據地的鞏固和發展起了重大作用。
主動出擊 英勇殺敵
范筑先將軍與我黨合作，初創魯西北抗日根據地，一年多的時間，進行大小戰斗近百次。開始是側擊敵人對山東的入侵；1938年徐州會戰期間，范率部進行了濮縣戰役，截擊增援徐州之敵土肥原師團；徐州失守后，又策應武漢保衛戰組織了濟南戰役，一度襲入濟南市郊，牽制了敵人兵力，鼓舞了廣大人民的勝利信心。
范筑先將軍善于捕捉戰機，主動打擊敵人。如1937年11月的聊城梁水鎮戰斗，他得知日軍一個騎兵偵察小隊竄入堂邑，隨即下令部隊截擊，并親自率幾十個人，趕到梁水鎮埋伏，把敵人打得落花流水。這是魯西北較早的一次戰斗，影響很大。
范將軍在多次戰斗中，指揮鎮定，不怕犧牲，留給人們深刻的印象。1938年3月，收復范縣的戰斗中，他親自率部隊兩次攻入縣城，斃敵數十人。在第一次攻占后，敵調集援兵，將我軍逼到縣城東北的斗虎店，架炮向我陣地所在的破廟轟擊，炮彈落在范的面前，他屹然不動，又一發炮彈，將房蓋掀起，他仍然從容站在廟前，沉著指揮，接著組織反擊，再次攻入縣城。
范將軍當時年近花甲，打起仗來經常身先士卒，帶頭沖鋒陷陣。在濮縣七里堂戰斗中，炮火十分激烈，他奮不顧身，親自端起機槍猛烈射擊敵人。援軍到后，又率部反擊，經過白刃格斗，擊潰了敵人。
1938年8月，在濟南戰役中，范將軍的次子、青年挺進大隊長范樹民英勇犧牲。噩耗傳來，范將軍仍鎮定地慰問部隊，鼓勵挺進大隊隊員們繼續戰斗。他說：“抗日是長期的，不流血犧牲，怎能換來勝利呢？我們要以生命來保衛我們的祖國和子孫后代不當亡國奴?！彼又钏麅H20歲的二女范樹琨繼任隊長。他還勸慰其夫人武治國說：“樹民為國犧牲，，是咱范家的光榮，不然，別人怎么知道你有這樣一個好兒子呢？”當時各方寫信發電慰問，他在《抗戰日報》登載答謝啟事說：“為國捐軀，系屬軍人光榮，承各方函電慰問，彌深感激。馬革裹尸，男兒應俱素愿，既獲疆均殉國，死后何憾！”深深表達了他為民族解放事業獻身的崇高精神。
范筑先在舊軍隊多年，任過各種軍職，戰斗經驗豐富，在戰斗中總是周密偵察，精心部署。如1938年5月在濮縣北古云集以西金堤和濮西公路上的兩次伏擊戰，我都是按他的命令，率所在部隊挑選的精銳參加的。在金堤，我軍讓過敵先頭部隊，利用地形，向敵后尾猛烈射擊，經激烈戰斗，斃敵數十人，又乘勝在夜間破壞敵軍用通訊線路十余里。石墓頭伏擊戰，襲擊了敵人的汽車運輸大隊，使敵傷亡近百人，而我軍僅一個戰士負傷。同年7月前后，我參加的東阿黃莊戰斗，敵運輸汽車五六十輛，由近百名日軍押運，被我圍困在泥灘里，經過激戰我斃敵數十，生俘一人，激獲滿載大米的汽車13輛。
還有濮縣城東的麥田伏擊戰，范讓先麻痹敵人，然后縝密設伏，伏擊了到麥田放牧200多匹戰馬的敵人，當場擊斃敵人30多，繳獲和打死戰馬各20多匹。待敵人出城增援，我軍已勝利凱旋了。
愛國人士與我黨合作的光輝典范
范筑先堅持敵后抗戰，是他愛國主義精神的體現，也是與我黨積極支持幫助分不開的。魯西北抗日根據地的初創，是我們黨統一戰線政策的偉大勝利，也是愛國人士與共產黨人合作的光輝典范。
范筑先是山東省館陶縣人，1882年出生在一個貧苦的農民家庭，少年輟學，曾給販糧人推車，以養家糊口。生計的艱辛和磨難，養成他正直倔強的性格。后來衛河泛濫，無法維持生計，遂離家從戎，開始軍旅生涯，從下級軍官直到升任旅長，1929年，投奔馮玉祥將軍，任高級參議。“九·一八”事變后，任山東第三路軍少將參議，后調沂水、臨沂任縣長，1936年11月升任山東第六區行政督察員兼保安司令。
范筑先愛國愛民，受到部下尊敬和信賴
范筑先雖在舊軍政界多年，但一直保持著正直廉潔、愛國愛民的好品質，受到部下的尊敬和信賴。他很注意軍隊與民眾的關系，經常告誡部下“順民者昌，逆民者亡”，要官兵愛護老百姓。他生活儉樸，吃同士兵，穿粗布衣，還常拿出部分薪水公用。他任旅長時，一次戰斗后部隊潰散，已領了幾十萬元撫恤金，正是入私的好機會，他卻按名冊全部發給官兵，自己一分不留“九·一八”事變后，他憤恨國民黨當局的喪權辱國，一度寄希望于“鄉建運動”，但很快發現那并不能挽救國家和民族的危亡?！耙欢ぞ拧边\動的發生，“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特別是我黨中央發表的抗日宣言，使他認識到只有團結抗戰才有希望。他在抗戰的實踐中，又受到無數生動事實的教育，進一步接受了我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主張，多次講：“只有跟共產黨走才有出路！”
我們黨一直重視對范的工作。1937年4月，周恩來同志委派彭雪楓同志到山東開展統戰工作時，就明確指示：要爭取范筑先接受黨的抗日主張，在魯西北建立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箲鸨l以后，應范的聘請，中共山東省委幾次派干部到聊城幫助工作。其中1937年10月中旬一次，就派了以黨員和民先隊員為骨干的240多人。在范班師回聊后，山東省委隨即派省委組織部長張霖之同志到聊城任省委代表，加強對魯西北抗戰的領導。又派原紅軍干部洪濤、王幼平等20余人，加強軍事工作，還成立了新的中共魯西特委，在范的身邊和各個部門，有我們一大批優秀的黨員干部，密切了我黨與范的聯系。
我們黨還重視利用各種社會關系開展工作。如張維翰同志不僅與范是同鄉，而且他的哥哥張維璽是馮玉祥的高級將領，姚第鴻同志的父親姚以介在三路軍任中將參議。因為張姚與范有舊交，我黨派他們到范身邊工作，他們都曾任范的秘書，深受范的信用（任），并很快被委以重任。
1938年1月，范筑先親筆寫信給毛主席和朱總司令，魯西北特委派人連同向中央的報告一起送延安。由于交通不便未能到延安，到西安八路軍辦事處后，帶回了以朱總司令名義代表黨中央給范的復信，并由胡超侖帶領20多名干部到聊城工作。
1938年3月，范筑先又派人到武漢，與黨中央在武漢的領導同志聯系，黨中央給范部派去以原紅軍師長袁仲賢為首的一部分軍事干部。黨中央的支持使范筑先異常高興。他說：“武有袁仲賢，文有張郁光，寫文章有齊燕銘，再象八路軍那樣在部隊里做政治工作，發動民眾，我們定能堅持魯西北抗戰?！?/p>
1938年春，徐向前率八路軍129師一部挺進冀南。魯西北特委建議范到威縣與徐會談。范筑先到達時，徐向前、劉志堅等領導人和廣大軍民列隊迎接，并招開了歡迎大會。徐向前同志致詞，熱情贊揚了范筑先將軍不顧年高，不辭勞苦，堅持抗戰的愛國精神。范對八路軍英勇善戰，收復冀南大片國土，非常欽佩。他說：“過去魯西北是孤軍抗戰，現在來了朋友八路軍，與我們守望相助，團結御侮，增加了我們堅持抗戰爭取勝利的信心?！毙煜蚯巴驹O宴招待，范堅持要按八路軍傳統的方式吃飯。他見戰士端出四個盛滿菜的大臉盆很是高興，一再贊賞這種艱苦樸素的作風。他還參觀了部隊，聽了政治工作經驗和八路軍戰術的介紹，引起極大的興趣，這次還議定了兩軍互換情報、互相配合作戰等事項。
1938年9月，范筑先應邀出席了129師在南宮召開的冀魯兩省軍政聯席會議。我軍政領導人徐向前、宋任窮、朱瑞、楊秀峰等和廣大干部、群眾，對范表示了真誠的歡迎。北方局朱瑞同志熱情稱他為“抗戰的老英雄”，群眾貼出了“歡迎勞苦功高的范司令”的大標語，與對其它國民黨地方軍政首腦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范筑先在會上發言，表示堅決與共產黨合作堅持魯西北抗戰的決心。會上，還提出了冀南與魯西北協作抗戰方案，進一步密切了與八路軍的聯系。
威縣和南宮之行，使范筑先開闊了眼界，學到了不少新鮮東西，尤其毛澤東同志“論持久戰”的戰略思想，給他很大啟發，使他對根據地的鞏固和擴大，對開展平原游擊戰爭，有了明確的方向。他回聊城后曾興奮地說：“共產黨人才輩出，徐師長軍政兼優，當今之世，要救中國，要想不當亡國奴，唯有聽共產黨的話。我把長子、長女、三女都送到延安抗大學習，就是表示我這一決心?！?/p>
1938年10月，中共山東省委書記黎玉、八路軍山東縱隊指揮張經武率領一批軍政干部由延安回山東，經聊城時，向范轉交了毛澤東同志給他的親筆信，信中高度評價了范與我黨合作，堅持敵后抗戰的重大貢獻和深遠影響，鼓勵他堅持抗戰到底。范欣喜滿懷，激動地握住黎玉的手連聲說：“感謝共產黨的關懷，感謝毛主席的關懷！”
范筑先積極與我黨合作，引起了國民黨頑固派的仇恨和不安，他們派出特務搜集情報，散布謠言。國民黨山東省政府主席沈鴻烈曾軟硬兼施，向范施加壓力，挑撥范與我黨的關系。范氣憤地當場駁斥：“國軍南撤，地方官員紛紛逃命，只有這些熱血青年，隨我守土抗戰。他們不貪污，不怕死，能吃苦耐勞，為什么不能信用（任）呢？我年近六十，國難當頭，良心驅使，起來抗戰，此外決無他心。”國民黨徐州戰區曾發電查問黃河以北有多少八路軍，派多少學生到聊城。范筑先回電：“凡是抗戰的人我都歡迎?！?/p>
國民黨頑固派為了破壞魯西北的抗戰局面，還用金錢厚祿收買范的部下。沈鴻烈親自對一個支隊司令說：“你只要不聽范的話，我給你擴大一個旅，送500支搶、5萬發子彈、2000元軍餉。”又對另一個支隊司令說：“范現在接近八路軍、共產黨，你要不聽他的話，我讓你擴編一個師，給你10萬元、2000支槍、幾萬發子彈?！庇捎诜吨葘④姷耐陀绊懀@些破壞多未得逞。沈鴻烈還讓范把游擊司令部仍改為保安司令部；把政治部交復興社分子接替；解散共產黨的所有支隊。這些，都遭到了范筑先的嚴辭拒絕。
頑固分子仇恨范筑先與我黨密切合作，后來更加瘋狂地進行破壞。他們收買了范的參謀長王金祥，勾結各支隊的頑固分子，先后制造了槍殺我優秀共產黨員、支隊副司令王青云和支隊政治部主任汪毅等事件，還煽動反動會道門暴動，陰謀刺殺范筑先。對于頑固派的陰謀，我黨組織積極進行斗爭，堅決支持范的進步行動。但由于范在政治上有正統觀念，顧慮與國民黨山東省政府的關系，對頑固派的本性認識不足，未能及時采取果斷措施，因而埋下了不幸的種子。
1938年11月中旬，日軍調集兵力，從濟南經東阿進犯聊城。我魯西北特委分析了敵情，建議范退出城外指揮，相機打擊敵人。范召開了軍事會議，布置了戰斗任務，準備運用八路軍的戰術包圍殲滅敵人。由于國民黨頑固派的干擾和破壞，延誤了時機，致使作戰計劃落空，范筑先將軍被困在孤城。當時聊城四面環水，極不易突圍，經一天一夜的激戰，敵軍依仗優勢兵力和強大的火力，出動了飛機和坦克，最后攻破了城池。11月15日，范筑先將軍和我黨優秀干部張郁光、姚第鴻及官兵六七百人壯烈犧牲，為國殉難了。
范筑先將軍離開我們已經46年了。在近半個世紀的歲月中，我們的祖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今天我們紀念范筑先，就是要學習他堅持抗戰、不怕犧牲的愛國主義精神；學習他正直無私，憂國愛民的可貴品質；學習他英勇善戰、誓與敵人戰斗到底的頑強作風。他與我黨親密合作，團結抗戰，仍然是我們今天貫徹執行統一戰線政策的光輝范例。我們要以他的崇高精神激勵自己，為振興中華、統一祖國大業貢獻力量。
